上個月，美國眾議院通過了一項重啟“中國行動計劃”的法案，這一舉措在美國的知識界引發了廣泛關注和討論。

注：“中國行動計劃”是美國特朗普政府時期實施的一項政策，旨在對華裔科學家、中國學者和留學生進行廣泛審查和限制。這一政策導致許多人受到影響，包括簽證被取消和被遣返回國。國會官方網站明確指出，此次通過的法案實際上是對2022年結束的美國司法部“中國行動計劃”的重新啟動。

隨著川普的勝利，2024年美國大選塵埃落定，圍繞著川普再次擔任美國總統的預期和擔憂紛至沓來。毫無疑問，科技、經濟、移民、就業、留學等領域都將面臨新的局面，帶來深刻的變化。

未來局勢難以預料，或許我們可以先回顧過去。在美國大選結果公布前的一個月，斯坦福大學發生了一件與川普及中國華裔科學家緊密相關的事件——166名斯坦福大學教職工聯名反對美國政府的“中國行動計劃”。

該計劃的實施導致了FBI展開了數千項調查，許多華裔因毫無實質證據的懷疑而被指控為間諜，給他們的職業和生活帶來了深重的影響。

胡安明是這一系列事件中的首個受害者，他因為在釬焊技術研究方面的杰出貢獻，在學術界、商業界和政界享有盛譽。2018年4月，胡安明正居住在田納西大學，突然被FBI調查并被指控為“中國間諜”。在案件處理中，FBI還散布了關于胡安明道德敗壞的虛假言論，嚴重損害了他的聲譽，并最終導致他失去了在田納西大學的教授職位。直到2021年，FBI才承認錯誤，并撤銷了對他的指控。

2019年8月，堪薩斯大學副教授陶豐也被逮捕，并被美國司法部指控“欺騙美國政府、隱瞞事實”。盡管他在一周后被保釋，陶教授依然遭到了停職處理，直到3年零5個月后，案件才有了最終判決。這段漫長且充滿痛苦的司法過程，給陶教授的身心健康和職業生涯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創傷。

類似的冤假錯案還發生在哈佛大學的利伯案、麻省理工的陳剛案、埃默里大學的李曉江案、耶魯大學醫學院的林海帆教授案等多個知名院校。這些案件中的一些學者雖通過不懈的努力澄清了自己的冤屈，但他們的學術生涯和個人生活已經受到了無法挽回的影響。一位無法承受這一羞辱的華裔學者甚至選擇了自殺。

這一波針對華裔學者的“獵巫”行動引起了廣泛的反對和抗議。許多美國知名高校紛紛發聲，斯坦福大學作為主要力量之一，聯合其他高校公開表達了對“中國行動計劃”的強烈反對。最終，2022年拜登政府宣布暫停這一計劃。

然而，盡管許多受害者尚未從2018年事件的陰影中走出，2024年版本的“獵巫行動”已經悄然醞釀。2024年9月11日，美國眾議院通過了一項名為“CCP倡議”的法案，旨在打擊針對美國知識產權和學術機構的“間諜活動”，并提出了針對實驗室和大學研究人員的新的執法戰略。

換湯不換藥，這項“CCP倡議”幾乎等同于“中國行動計劃2.0”，延續了對華裔學者和科研人員的嚴密監控與打壓。此舉一出臺，便遭到斯坦福大學的強烈反對。

由斯坦福大學物理學家斯蒂文·基維爾森（Steven Kivelson）和彼得·米歇爾森（Peter Michelson）領導的166名教職員工聯合簽署了一封公開信，反對該法案。信中強調，除了阻礙國際合作和科技發展外，類似“中國行動計劃”的措施將“嚴重影響優秀人才的流入和留存，其潛在風險遠超任何間諜活動或知識產權盜竊帶來的損失”，這將削弱美國在全球人才競爭中的優勢，從而對國家利益造成嚴重損害。

尊敬的查爾斯·E·舒默（Charles E. Schumer，美國參議院多數黨領袖）、邁克·約翰遜（Mike Johnson，美國眾議院議長）、米奇·麥康奈爾（Mitch McConnell，少數黨領袖）及哈基姆·S·杰弗里斯（Hakeem S. Jeffries，民主黨領袖）：

我們是斯坦福大學的教職員工，特此撰寫公開信，堅決反對恢復司法部的“中國行動計劃”，并闡明我們的理由。我們呼吁國會議員：

（1）反對H.R.1398“來自CCP法案中的，保護美國的創新和經濟安全”，因為這實際上是對“中國行動計劃”的變相恢復

（2）在國會協調眾議院與參議院的撥款法案時，要求眾議院刪除CJS報告（報告118-582）中關于“商業、司法、科學和相關機構”的內容，這等于在暗示司法部恢復國家安全司的“中國行動計劃”。

兩年前，許多人曾簽署致司法部長加蘭德的信，要求終止中國行動計劃，并得到了全國眾多高校教職員工的響應。我們相信，這一立場仍然得到廣大教職員工的支持，特別是在STEM領域。當美國司法部于2022年2月宣布終止該計劃時，助理司法部長馬修·奧爾森指出，針對國家安全威脅的策略應更加全面，“中國行動計劃不是解決問題的正確途徑”。這不僅是過去的判斷，也是現在的共識。

我們必須保護國家免受間諜活動、技術盜竊和知識產權侵犯的威脅。然而，無論“中國行動計劃”的初衷如何，其對美國科學和技術發展的負面影響顯然大于其潛在的積極作用。2012年至2018年間，美國吸引了大量來自中國的科學人才，但自2018年以來，這一趨勢已顯著下降，正如2024年美國國家科學院的研究報告所示，其他國家在吸引人才方面已超過美國。該報告強調，中國行動計劃在學術界的負面影響，尤其是對基礎研究的過度關注可能會帶來重大后果，特別是對亞裔美國學者的影響。這將直接影響美國在全球人才競爭中的地位。

阻礙優秀人才的流入和留存，所帶來的風險遠超間諜活動或知識產權盜竊的損失。實際上，給予來自中國的國際學生良好的教育機會，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。國際學生在美國的經歷，能夠促進相互理解，絕大多數在完成學業后對美國懷有深厚的情感。我們不應削弱這種聯系。

在全球人才競爭中，我們必須堅定前行。因此，我們呼吁國會不要通過H.R.1398或任何類似的措施，恢復“中國行動計劃”，并刪除眾議院CJS撥款法案中關于反對中國間諜的相關聲明。

我們應努力踐行歷史和信仰，成為“山巔之城”，歡迎來自全球最優秀的學生、科學家和工程師。我們不應因恐懼而排斥這些才華橫溢的人才。如果必須有一個“中國行動計劃”，那應當體現我們對來自中國的STEM人才的感激，并致力于他們在美國的成功。我們必須始終堅持負責任和倫理的研究行為。

感謝您閱讀此信！